【微悬疑恐怖】一人生还

《一人生还》

 

第一天

 

“叮——”

在第二声铃声响起之前我迅速地伸手将闹钟按掉,然后翻身坐起。五月晌午十一点钟的风带着玉兰的气息把窗帘撩起又放下,世界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寂静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我自己。

第十三天了。

距离那场事故已经第十三天了。

不,或许不能称之为事故。大概……大概是一场早有预兆的意外。

我用手掩住自己的脸——现在它看上去一定是极憔悴不堪了——又开始把自己带入那段沉痛的回忆中。

【我自从3岁起就居住在这个山脚下的小镇子里,而17岁时的一场事故夺走了父亲母亲的生命,他们也是我仅剩的两个亲人。而后生性胆小怯懦的我仿佛过起了隐士般的生活,向来没有朋友,父母的熟人也渐渐都不来往,再加上我又是决心从事一些文字工作,渐渐的我便开始每天窝在家里打打字发发呆,再往固定的一些编辑邮箱中投一些稿子。除去置购生活必需品以及缴纳水电费用,我几乎都不会踏出这栋房子。

这都要感谢当下高度发达的科技和便捷的快递服务,也因为此,后来我甚至连出门采购这一项都省了。

本来我也不是喜欢与人交往的人,大概这是流淌在我家血液中的怪癖吧。】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我猛地惊醒,抬起头来,胡乱地抹掉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套上件居家服就去开门。

“来了——”我趿拉着拖鞋走下楼梯,冲着玄关喊道。

门铃却响了几声就停了,我打开门的时候,只剩下一个邮寄的包裹静静地放在门口的台阶上。

我甚至能听到庭院外面大道上快递公司的车子开走的声音。

“什么嘛……”我咕哝着把纸箱子搬进了屋里,拆开封箱带核对里面的物品。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几天快递公司总是这样,仿佛没听到自己让他们等一下的声音,直接不耐烦地把快递留下来就走了,甚至连签收环节都没有。

【我原本以为我将就这样在这栋远离人烟的独栋小楼里孤独终老时,命运的齿轮却渐渐将我往自己不能控制的方向推进。

有一天一个出版社那边来消息,说要给我换一名编辑。新编辑叫程嘉璐,是一个27岁的青年女性,恰好与我同在这座小镇子中生活。相近的地理位置和相差无几的年龄让我们异乎寻常地熟络了起来(现在想来大概也是她太过热情的缘故),不久便开始时不时约着一起吃饭看电影聊天,准确地说,她正在一步步把我往正常人的生活上引。】

把快递箱子放在客厅里,我才走进浴室开始洗漱,自从之前有一次嘉璐喝醉了把洗手台上方墙上的镜子打碎了之后,我也就一直没有买新的镜子来。

反正我也不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咯,还不如这样每天洗漱的时候看着几块白瓷砖认真地发呆。

低头吐掉嘴里的漱口水,我打了个哈欠走回卧室里。

自从回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生物钟越来越奇怪了,越到晚上越精神,白天反而怏怏的没精神。

这实在没道理,毕竟我曾是个作息多么规律的人。

……大概是因为受的打击太大了吧。

揉了揉肩,我在电脑前坐下,打开文件夹里之前写到一半的小说准备继续下去。

真是困啊,看来明天还是再晚一点起床好了。

【就这样生活毫无波澜又曲线上升着度过了一年有余,在嘉璐的介绍下我认识了她的表弟金风,她近来才回老家和她商谈结婚事宜的未婚夫、31岁的职场男性王林,以及同为她负责的写手的一位笔名叫白切黑的姑娘。

我们几个熟悉起来的过程平淡无他,这里也仅仅一笔带过。因为我真正想说的,是我们结识两个月后发生的事情,即十三天前的那场意外。】

我纤细的手指抚着键盘,突然不知道怎么写下去好,恍然意识到这种我之前一直习惯了的生活模式一旦没有预兆地回归,我反而很不习惯了。

【四月末的时候春天已经是毋庸置疑地到来了,嘉璐有一天提出来要一起出去一次,来为我庆祝我在4月29号的生日。

经过一番不怎么激烈地探讨,我们决定一起前往镇子旁边的深山,进行三天两夜的宿营。】

我开始盯着屏幕上的黑白色发呆。脑中又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那些场景。

不只是现在,这十三天来那个夜晚一直像是一场梦魇一般在我脑海里回荡,我根本没有办法逃开。

嘴巴再一次尝到了眼泪的苦涩味道。忘了吧,我想。早晚都会忘记的,忘了就好了。

可是我忘不掉,怎么可能忘掉!那些人……那些人,明明是我最爱的人们啊。

【在第二天晚上我们入睡后,山上发生了一场小地震,虽然震幅不大,但是却引发了山体滑坡。

而当时沉睡的我们,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我开始哭起来,让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是我听到了不熟悉又不是很陌生的一种低沉的呜咽——它来自我的喉部——我感受到了我这些天一直努力避免的那种悲伤,好样的,它现在包围我了。

【第三天早上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压在已经破碎不堪的帐篷下面,而我眼前不远处,就是一大片巨大的碎石和已经倒地的无数树木。

以及他们四个人的破碎衣物。】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已经力不可支,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耀眼得让我难受,我起身拉上了厚厚的遮光窗帘,瘫倒在床上。

 

第二天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了眼电子时钟,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果然还是晚上比较让人有精神啊。

去厕所胡乱地抹了把脸,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电脑根本就没关。

我晃了晃鼠标,桌面的屏保便瞬间消失不见,我没有开灯,在电脑屏幕幽幽的光中坐了下来,开始继续我的小说创作。

【他们都死了,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这句话突然跳进脑海的时候我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了。大概过了半个月,我也该慢慢接受了吧。

可是手上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眼看着屏幕上的光标停止不动,我叹了口气。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根本没有办法工作啊。

我点了保存便把文档关了,转而在桌面上点开了QQ图标,想着回来后再也没上线过,干脆上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刚登陆上去消息提醒便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我QQ也没有什么好友,无非是哪个杂志的编辑又发来消息催了催稿,或者哪个以前在某论坛结识的网友发来好久不见最近怎样的话,还有就是某些群发的广告。

百无聊赖地一个个点开来看又关掉,沉淀在最底端的一条消息却让我神情一滞。

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发来消息的人的名字,我握着鼠标的手都有些不稳,虚晃了好几次才把对话框点开。

嘉璐:小彩,我们都好想你。

我看着这句话,有那么几秒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我感觉好像有冷汗从背后流下,但其实什么都没有;我也感觉我的瞳孔在不自觉放大,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变得僵硬。

我使劲眨了眨眼,看了下这条消息的发出时间。

5月2号。

我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

那是出事之后的第二天,差不多是我回到家里的时间。

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有想过可能是某个人的恶作剧,不过怎么会有人拿死去的人开玩笑……还是我的仇人?想吓吓我?不会的我除了他们几个在现实中根本没有和什么人交往……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向来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这样的夜晚经历如此毛骨悚然的事情尤其让我心慌。

我定了定神,又扫了眼聊天框,发现在第一条后面还有一句。

20xx/5/13 17:32:21

嘉璐:小彩,我们很担心你会觉得寂寞啊……好难过啊,我们还是要永远在一起的,对不对?

看了这一句后,我只觉得血液倒流。

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

“我们很担心你会觉得寂寞”?“我们还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我的胸口突然觉得好堵,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慌慢慢爬满了我的神经,现在我感觉到了,四周的漆黑之中仿佛多了些什么,他们……“它们”在看着我。

它们在我的四周。

我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这一定只是我的错觉而已……肯定有人在恶作剧!对,一定是的,真是太可恶了!

强撑起精神,努力忽视刚刚自己看到的一切,关闭QQ聊天框,我决定不能再拖延自己文章的进程了。

 

第三天

我觉得哪里不对。

很不对。

今天晚上我醒来的时候仿佛嗅到了一丝不妙的味道,直觉驱使着我坐到了电脑前。

鼠标移动到QQ上的时候,我听见我的大脑里响起了警报,它告诉我不要去触碰那些可能会对我有害的东西。

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

这一次看到来自于“亡者”的讯息的时候,我不似昨天那么惊慌,却是更加的害怕了。

果然,什么心理暗示都没有用,我很害怕。

害怕什么?是怕他们几个的亡魂会回来报复吗……我也不知道。

他们会报复吗?报复什么?是怪我没有救他们吗?可是当时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啊……

正心里胡乱想着,聊天框已经被打开了。

嘉璐:小彩,我们今天去你家了哦。真好呢,仿佛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好想你呢。

我不可抑制地尖叫起来,又失手将桌上的陶瓷水杯碰碎。

我大口喘着气,视线仿佛不能够聚焦地盯着地上的那摊碎片。良久,我动了动似乎已经麻掉了的腿,努力地站起身。

我往楼下客厅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开了所有能开的灯。

人就是这样,虽然知道如果真的有鬼魅的话灯光根本不能阻止得了什么,却还是更愿意让自己处于光明之中,以此获得精神上的安慰和安全感。

我打开客厅的大灯,慢慢走进来。

我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客厅里的一些不同,却还是有些不敢去查看是否与我所想属实。

我慢慢地走向沙发的方向,看见垃圾桶里多了一个易拉罐——是金风生前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进口饮料——心下还是有些诧异,鬼原来是可以进食的么……

说实话,对于他们几个的鬼魂,我还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

若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的鬼魂,我自然会害怕会抵触,可是他们呢?他们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他们真的会害我吗……

想着这些,一股悲痛感又把我包围了,我捂住眼睛又开始抽泣起来,余光却瞥到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张纸条,被压在茶几上的花瓶底下。

花瓶中还多了一枝不知名的白色花。

我手指有些颤抖地拿过那张纸。

上面签了他们四个人的名字,还有一行字——

“ 真希望你仍与我们在一起。”

我眼睛有些发酸,不禁想念起他们生前的美好时光。

……等等。

什么叫……“仍与他们在一起”?

天啊!

我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尖叫出来,手中的纸片晃悠悠地飘到了地板上。

仍与他们在一起……他们想要我的命!

 

第四天

醒来的时候我有种虚脱感,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睡着的。

不过今天我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些。

我穿上长裤和T恤,第一次真正出于自己意愿而非因为别人或者什么事情地走出了这栋房子。

我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这个时候只有路灯还亮着,忽明忽暗地陪伴着我。

小镇里人们的夜生活从来不会很丰富。

刚刚经过客厅的时候纸片和垃圾桶里的易拉罐都已不见,让我怀疑是否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场梦。只不过,我也并没有重新登陆QQ检查下聊天记录的那个胆子罢了。

看见记忆里的那栋公寓楼出现在我面前,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到了。

我抬起头,凭印象从最左边第一扇窗户开始数着,数到5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死死盯着那扇黢黑的窗户。

那是白切黑曾经的住处。

突然那扇窗里的灯亮了,我吓了一跳,脑海中努力搜索着是否听她说过有亲人和她住在一起,一边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

灯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的我却已经脸色煞白。

我刚才分明看到,那扇窗户里的某个位置,有个小小的人影。

 

第五天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真的是把我折腾到身心俱疲。

是的没错,“他们”又来“看望”我了。

够了真的够了。

你们到底要什么啊……

我有些颓败地在床上缩成一团。时不时地给我以暗示和恐吓,却又像是在躲着我似的不与我相见,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我去到卫生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慢悠悠坐到电脑前,打开了搜索引擎。

有些紧张地输入诸如“人死后有灵魂吗”、“人死后的执念”、“鬼魂真的存在吗”之类的搜索关键词,却只找到了一些都市怪谈和感觉完全不可信的国外灵异报道。

有些不无失望地翻看着,忽然一个帖子跃入眼底。

【鬼有友情吗?】

我握着鼠标的手动了动,点开了这个帖子。

前面无非也是些怪力乱神之类,我看得有些兴致缺缺,刚想点关闭网页,发现楼主在后面的几层似乎切入了正题。

【你的朋友经历了意外,永远地离开了你。你感到十分悲痛,那他们呢?他们会觉得同样痛苦吗?】

我被这句话提起了兴趣,继续往下翻看。

【有的灵魂在发现自己死去之后,十分留恋生前的时光和曾经的故人。他们会不断地光顾生前最喜欢的场所,看望最放不下的人。放心,他们不具备任何威胁性,他们仍是爱你的某某。】

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好像暗自松了口气。

但是接下来的一句却让我汗毛倒竖。

【但是,如果死者怨念过深,生前最亲近的人反而会成为主要的复仇目标,成为最早的牺牲者。】

电脑惨白的光投射在我身上,我想我现在一定是面如死灰。

 

第九天

我想我真的受不了了。

已经二十二天了,他们还没有消失吗?

我的神经已经脆弱到一触即碎的地步了,我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第一次,我去了白切黑的住处,发现了可疑的鬼影;第二次,我去到我们之前经常聚会的剧院排练厅,却听到从隔壁传来了说话与谈笑声;第三次,我家收到了以程嘉璐生前地址发出的信件。

有时候我在睡梦中,都好像能听到楼下大门开关和有人走动的声音。

无数次坐在电脑前,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鼓起勇气猛地回头,却只看见一面被电脑光映得惨白惨白的墙壁。

我已经不再敢走下楼梯,不敢去到可能会发现他们来过痕迹的客厅与玄关,也不敢再点开QQ看是否他们又给我发了什么。

这种生活也是时候结束了吧?

我又一次点开了那个帖子。

在之后的文字里,帖子的楼主介绍了几种驱邪方法,虽然这在别人看来都是毫无道理甚至愚昧可笑的,但现在的我宁愿相信它们的可行性。

于是我开始打算着,让他们真正“安息”。

 

第十天

我已经准备好了,或者说,我不能再等了。

这天我终于在白天出门了,今天没有出太阳,但是外面的光亮还是让我有些不适,或许是很久没有出门的缘故吧。

我用包装着帖子里介绍的用来“驱邪”的东西,乘上了到山区的公车。我把零钱投进车里的投币机的时候,旁边那个上了年纪一脸冷漠的售票员甚至都没有抬头瞧我一眼。

我找了个位子坐下来,这个时间车里并没有多少人,而且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还以为我久未打理的朴素样子会被人翻白眼呢!我暗自庆幸着。

 

第十天下午

 

我终于到了那座山的山脚下,这座山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所以……大概还没有人知道那天发生的惨剧吧。

原本就极狭窄的山路在滑坡发生后根本不能走了,我看到旁边还有一队人和一些机器,似乎正在清理上面的碎石,不过好像根本没有什么起色的样子,几个人也是愁眉苦脸。

我趁他们没注意的时候从旁边的石头上翻了过去。

也没有很难嘛,我又往里走了几步,真搞不懂那帮大男人在外面磨蹭什么。

我比我想象的更早地到了目的地——我们位于半山腰的宿营地。

看着那堆破碎的日用品和帐篷衣物,我的鼻头又开始发酸,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树林里安安静静的,闷得有些吓人,我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看来是要下雨了。

也许是多亏了这份安静,让我得以觉察那些细小的声音。

我听到好像从哪里传来了极细小的声音,我吓了一跳,赶紧屏住呼吸仔细辨认。

那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对话,又像是一段急促的鼓点,带着一种金属的质感,含混不清。

我循着声音认真寻找着,神经也不自觉地绷紧。

最后我在几块石头的缝隙里找到了它,那是一个小巧的便携式收音机。

我拿起来擦了擦,在底部看到了“金风”的刻痕字样,他最喜欢这种类似古董的东西了。

收音机依然嗡嗡地响着,似乎在放一首曲子,又好像不是。我鬼使神差地拉出天线,旋转调整钮调试频道。

“……&#%¥#@*(&……为您报道……”

声音终于清晰起来,原来是本地的新闻电台,我自觉没意思,便寻找开关想要把它关掉。

“……数日前我镇附近XX山发生山体滑坡时遇害的几名宿营青年……”

我停住了动作,失神了一瞬。

“有四名已经成功逃出获救,余下的一名女性在遇难当场死亡……”

……

“经确认,死者名叫李彩,系本地一名自由作家。目前清理山路工程仍暂时受阻……”

一道闪电劈下来,雷声炸在我的耳边,我仿佛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过这也是错觉……和之前所有的一切包括我无比肯定的东西一样,都是错觉。

我几乎是颤抖着拿出手机登陆QQ,嘉璐的消息一条条地冒出来——

 

【嘉璐:小彩我们真的很难过……】

我似乎这些天几乎没有进食并且只愿在夜晚活动……

【……你自己在那边过得好吗……】

我乘公交、走在路上,没有人看见我……

【我们每天都会去你家里,我们知道你一定能感应到的】

快递员不是不愿意等,他们根本没听到叫他们等待的声音……

【我们会带着你的份好好活下去的……】

被电脑光照射着的墙壁上什么都没有……我的影子也没有……

 

手机屏幕慢慢暗了下来,我突然想起这些天我都没有照过镜子。而在手机屏幕的倒影里,我只看到了我身后的树冠。

 

最后我跌跌撞撞地在倾盆而下的雨幕里爬到那顶破碎了的橙黄色帐篷旁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掀开帐篷。

我的尸体在我面前,表情安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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